#20 虛空的虛空，凡事都是虛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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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剛上傳，可能要兩個小時後 Apple／Spotify 才能聽）

我們上一篇播客，聊到參孫的故事，以及以色列人如何在迦南地， 12 次的興起，12 次失敗。

我用這個角度做了結論：我們的一切所作所為，都是在永恆的循環裡。

我們可以追求，但是在願望滿足之後，會有短暫的快樂，但我們也會很快地，發現那樣的生活，不是我們想要的。

於是我們重新來過，開啟下一場追求。

以色列人 12 次興起，12 次失敗。12 這個數字在聖經裡，意味著永恆與完美。那麼，處於奮鬥、榮耀、失敗、痛苦、絕望、呼求、茁壯的每一個階段，都是宇宙永恆循環的一部分。

這種充滿戲劇張力，動態的英雄旅程，也是一種圓滿。

我認為裡面有個很深刻的訊息，是我上一集沒有點出來說明的。

我今天想要試著說說看。

結果必定落空，那我是否還要勞碌追求？

這個訊息就是：

既然在追求的另一邊，必然是失落和重新來過。

那我在追求的時候，就必須問自己：「成功的結果是失望的，那我還會做現在手上這件事嗎？我是否享受這個過程？」

「明知結果沒有意義，我是否還要追求？」

如果這個答案是「要」，那你就在對的路上。因為你在投入努力的當下，就是快樂的。結果一定會沒有意義的，但你還是獲得了快樂。

這會讓我們非常穩固。因為內心不再受到外在的一切影響，不管是流量、別人的認同、地位、形象...我們雖然仍然追求，但心裡也可以默默知道：「當我得到時，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虛空，都沒有意義。」

真正有意義的，只有每天投入努力的過程。

這個訊息，不是我自己發明的，是來自聖經的《傳道書》

一樣，就跟提到投資要講這不是理財投資建議一樣，提到聖經我也要說，這不是宗教信仰建議，我不傳教，我只分享我在這個信仰裡，尤其在《傳道書》裡看見了什麼。

人莫強如吃喝，且在勞碌中享福

《傳道書》是整本聖經裡最特殊的一章，他的內容非常像是佛學。據傳是以色列最榮華富貴的君王，所羅門王所寫的。

當然，不一定真的是所羅門王寫的，可能只是有人冒名寫作。但我認為考證聖經到底是誰寫的沒有太大的意義。

我們來看《傳道書》：

第一章寫：「虛空的虛空，虛空的虛空，凡事都是虛空。人一切的勞碌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勞碌，有什麼益處呢？一代過去，一代又來，地卻永遠長存。日頭出來，日頭落下，急歸所出之地。

風往南颳，又向北轉，不住地旋轉，而且返回原處。江河都往海裡流，海卻不滿；江河從何處流，仍歸還何處。萬事令人厭煩，人不能說盡。

眼看，看不飽；耳聽，聽不足。已有的事後必再有，已行的事後必再行，日光之下沒有新鮮事。豈有一件事人能指著說『這是新的』？哪知，在我們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。

已過的世代無人記念，將來的世代後來者也不記念。」

所羅門王用享福、美酒、喜笑、房屋、葡萄園、奴婢、牛群羊群、積蓄財寶、唱歌的男女、世人所喜愛的物，勝過耶路撒冷的眾人。

他說：「都是虛空，都是捕風，在日光之下毫無益處」

甚至，就連追求智慧也沒有益處。

他說「我看出智慧勝過愚昧，如同光明勝過黑暗。我卻看明有一件事，這兩等人都必遇見。....智慧人和愚昧人一樣，永遠無人記念，因為日後都被忘記。可嘆智慧人死亡，與愚昧人無異！」

因為不管你再有智慧，你也跟不追求智慧的人一樣會死。「愚昧人所遇見的，我也必遇見，我為何更有智慧呢？」

「我轉想我在日光之下所勞碌的一切工作，心便絕望。因為有人用智慧、知識、靈巧所勞碌得來的，卻要留給未曾勞碌的人為份。這也是虛空，也是大患。」

但所羅門王一點也不悲觀，他看破了一切的虛空，卻是非常積極正向的。

接下來是傳道書裡，我認為最美的一段文字，也許是整本聖經裡最優美的寫作。

「凡事都有定期，天下萬務都有定時。生有時，死有時。栽種有時，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。殺戮有時，醫治有時。拆毀有時，建造有時。哭有時，笑有時。哀慟有時，跳舞有時。拋擲石頭有時，堆聚石頭有時。懷抱有時，不懷抱有時。尋找有時，失落有時。保守有時，捨棄有時。撕裂有時，縫補有時。靜默有時，言語有時。喜愛有時，恨惡有時。爭戰有時，和好有時。這樣看來，做事的人在他的勞碌上有什麼益處呢？我見神叫世人勞苦，使他們在其中受歷練。神造萬物，各按其時成為美好，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，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，人不能參透。我知道，世人莫強如終身喜樂、行善。並且人人吃喝，在他一切勞碌中享福，這也是神的恩賜。」

最後所羅門王下了一個結論：「人莫強如吃喝，且在勞碌中享福，我看這也是出於神的手。」

這個結論在傳道書中，用不同的文字重複了四次，是這位猶太人傳道者，以色列最具有智慧的君王給你的最終人生建議：

好好吃喝，在勞碌中享福。

快樂的三種層次

正向心理學家 Martin Seligman 認為，快樂的生活有三種層次：

第一種是享樂（happiness）：名車、美酒、遊艇、美女、豪宅...享樂主義式的生活。

這是最低階的快樂，靠外界物質獲得快樂賀爾蒙很簡單，但也很短暫。缺乏恆毅力的人，只能尋求這樣的生活。

第二種是投入（engagement）：高心流比例的生活，尋找大量挑戰。

這是困難的快樂。要進入心流，獲得由內而外的快樂，你需要具備恆毅力，

但從內在激起大量快樂賀爾蒙分泌，這會自我強化，因此從投入挑戰裡獲得快樂的人，比享樂主義者更快樂。

第三種則是使命（purpose）：將前一階的「投入」與利他主義結合，讓心流加上意義感。

這是最強大的幸福感和快樂。從演化角度來看，勞碌提供我們長期的生存優勢，人類先天喜歡勞碌。

我的解讀，第二種和第三種快樂，就是所羅門王所說的「在勞碌中享福」。

勞碌超越輪迴

我認為「勞碌中享福」，就是突破虛空的關鍵。

美國有一位硬漢，叫做 David Goggins。美國海豹部隊退伍，激勵講師與跑者，至今已完成 60 次以上的超級馬拉松。

同時，他也是「引體向上」世界紀錄保持人，在 17 小時中完成了 4030 下。

David Goggins 拿過 N 個超級馬拉松獎牌，還是拉單槓世界金氏紀錄保持人。

他拿到獎牌後，馬上轉身離去現場，不拍照，也不慶祝。他回家，休息，報名下一場比賽。

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名聲狗屁，他在乎的是過程：面對每一場馬拉松的折磨跟挑戰。

這是屬於他的勞碌，屬於他的享福。

如果說，人生注定一直在「追求、得到、失去，又再次追求」這樣的輪迴裡，那傳道書裡，就點出了一條超越輪迴的道路：

「結果都是虛空，只有過程才是意義」。

虛空，是我們最強大的心理武器

享樂是虛空、房子是虛空、物質是虛空，甚至連追求智慧、追求成為更好的人，也都是虛空！

傳道書裡面，甚至有一句話直接打臉我：「著書多，沒有窮盡；讀書多，身體疲倦」

唉，穿越時空被兩千多年以前的話給打臉。虛空的虛空，一切都是虛空。

這個看似讓人墮落的虛無主義，但我認為，卻是我們最強大的心理武器。

因為看穿了一切都是虛空，我們可以對抗那些「成功學狗屁」，放下對成就和地位的執著，做些有趣、有搞頭、有意義的事情。

我常常寫怎樣變強、怎樣變聰明的文字，我喜歡這些內容，因為這些自我成長的知識，讓我更有智慧而平靜。

但我總很小心，不要變成那些告訴你「你要跟我一樣成功」的狗屁成功人士或商業精英。

我們打從心底討厭這樣的人，是有原因的。成功學令人厭倦，因為在潛意識層次，我們知道這一切都是虛空。

人莫強如吃喝，且在勞碌中享福。

這勞碌應是讓你快樂的勞碌。

最後引用《傳道書》一段話：

「你只管去歡歡喜喜吃你的飯，心中快樂喝你的酒，因為神已經悅納你的作為。 你的衣服當時常潔白，你頭上也不要缺少膏油。

在你一生虛空的年日，就是神賜你在日光之下虛空的年日，當同你所愛的妻快活度日，因為那是你生前，在日光之下勞碌的事上所得的份。 

凡你手所當做的事，要盡力去做，因為在你所必去的陰間，沒有工作，沒有謀算，沒有知識，也沒有智慧。」

這是我在虛空中，領悟出來的力量。

希望你聽完這集，也有所收穫。

這集 Podcast 如果要改進一個地方，那會是什麼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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