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創造財富

讀 Paul Graham 《 How To Make Wealth 》

全文 4000 字，閱讀時間...看你。

Paul Graham ，矽谷創業教父， 1995 年創業世界上第一個電商平台 Viaweb（最早實踐 SaaS 概念的人），三年後被 Yahoo 收購。

後來他共同創辦 Y combinator 創投公司，投資的團隊包含 Airbnb、Dropbox。基本上，他是矽谷創投圈裡大佬中的大佬。

（以下簡稱他 PG）

比較少人知道的是，PG 也是一個作家。

他有一個非常陽春的個人網站，零設計，白底純文字，根本只是好讀版的 HTML。

而裡面的文章，真的很強。

他的思考取徑非常特殊，是一種極簡、直白、犀利，甚至時而偏激的思路。讀他的文章就像是看一個矽谷黑客在你面前，把世界跟人生拆得一乾二淨，只留下最底層的精簡邏輯。

非常過癮。

今天讀《如何創造財富》，就是他花了幾年研究財富的邏輯之後，寫成的文章。

他認為這世界上具有在短短幾年內快速致富的方法。但不是靠炒股或任何投機，而是很單純的一個概念：「創造財富」。

文章很長，我摘錄了 10 個重點，

▋ 1. 財富不是金錢。
▋ 2. 財富的錯誤思維：分配制
▋ 3. 大公司會拖累任何想要加倍努力的人
▋ 4. 快速致富的方法：把自己放在「可量化、有槓桿」的位置
▋ 5. 一個小團隊
▋ 6. 一個困難問題
▋ 7. 永遠選擇困難的題目，打造護城河
▋ 8. 專利不是護城河
▋ 9. 如何出售新創

跟你分享。

▋ 1. 財富不是金錢

PG ： 「財富，就是我們想要的東西。」

更精確來說，財富就是資源。食物、衣服、房子、車子、物品...你完全可以擁有財富，但沒有金錢。

金錢只是「轉換財富的工具」。金錢可以讓你把上班時數轉換成餛飩麵，把餛飩麵轉換成遙控飛機，但也只是這樣。

如果你可以打造一個魔法工具，瞬間幫你做車子、幫你洗碗、做飯，滿足你的任何需求，你其實並不需要金錢。

相對的，如果你人在南極洲方圓五十公里內一個人也沒有，金錢毫無價值。財富存在的時間比人類歷史還古老（連螞蟻都有財富的概念），但金錢在演化史上是非常近代的發明。

我們一直討論金錢，只是因為它是個簡單的象徵，其實我們真正想要的是財富。

▋ 2. 財富的錯誤思維：分配制

關於財富最主流的錯誤思維是：「這世界上的財富是有限的，僧多粥少，我們只能競爭搶取有限的資源。當世界上少數富人戶頭裡有大量金錢，我們剩下能被『分配』到的財富就越少。」

PG 認為這是當你把金錢跟財富混為一談時會出現的錯誤思考，他稱為「大餅思維」（The Pie Fallacy）——好像世界是個零和賽局，總財富是一個大餅，有人切走了大部分，你只能被分配到碎屑。

這是錯的。

「金錢」的數量確實是有限的，貨幣儲量就那麼多，但是財富是可以不斷被創造的：你隨時可以做出一個別人想要的東西，你隨時可以打造財富。

如果你有一台壞掉的老車，你隨時可以把它修好了賣掉換錢。你變得更有錢了，但沒有任何人因為你變有錢而變更窮。任何在創業的人都在證明，大餅思維是錯誤的。

它一台「沒人想要的廢鐵」變成「有人想要的古董車」，這就是在創造財富。

你可以這樣想：世界上四處都是壞掉的老車（待解決的問題），等著人去修理換錢。人類的歷史，就是不斷打造財富的歷史。

▋ 3. 大公司會拖累任何想要加倍努力的人

從「財富＝人們想要的東西」這個角度來看，

公司，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，合作打造出更多人們想要的東西。

工作，就是你去加入這群人，一起打造人們想要的東西。

但跟著一群人工作有個問題：在大公司裡，大家的工作都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，很難個別評估一個員工的生產力。因此你再怎樣努力，你的生產力都必須跟其他人取平均。

你沒辦法現在走去跟老闆說：我要十倍努力工作，請給我十倍薪水。除非你的職位可以用努力無限提升工作表現，例如業務或總經理。

而統計上來說，大公司的員工人數越多，通常員工能力分布就越趨近平庸。你個人的生產力再高，也必須跟平庸的生產力取平均。

因此，如果你今天想要十倍努力工作，獲得十倍以上的金錢，在大公司裡基本上不可能。

你必須創業，才能夠十倍努力，拿到十倍的薪水。

▋ 5. 快速致富的方法：把自己放在「可量化、有槓桿」的位置

可量化＝工作表現用一個數字衡量，你只要提升努力把事情做好，就可以提升這個數字。（Do things right）

有槓桿＝你做的決策越正確，越可以決定這個數字被放大成多少倍的金錢。（Do the right things）

「可量化，但沒有槓桿」，你是工廠工人，沒有任何決策的自由，只能靠熟練度提升產能，頂多增加兩倍產出。 （對岸所謂碼農就是這個意思）

「可量化且有槓桿」意思是：你的努力可以決定某個表現數字高低，且你可以做出不同決策，讓這個數字轉換出來的錢放大。

所有靠努力致富的人，CEO、電影明星、創投基金管理人、球星，都是把自己擺到了這個可量化且有槓桿的位置。

怎樣知道自己在一個「有槓桿」的位置？看失敗的風險。

上檔利益通常會被下檔風險平衡，如果你現在做錯決策的失敗風險跟 CEO、運動員、基金管理人、電影明星一樣高，只要你稍微不努力下一步就是出局，那大概率你就是在槓桿強大的位置。

如果你的工作是穩定的鐵飯碗，那不會是一份會致富的工作。

那麼，怎樣讓自己來到可量化、有槓桿的位置？

創業。成立一個小團隊，解決一個困難問題。

創業會把你放在「可量化且有槓桿」的位置，可量化是因爲團隊夠小，有槓桿是因為「使用新科技解決困難的問題」。

▋ 6. 一個小團隊

小團隊很好衡量個別成員的產值，因此可以依照個人努力與產出給薪。這個情況妳就真的有機會可以對老闆說：我要十倍努力工作，請給我十倍薪水。（有時候你是自己一個人創業，那就是直接對客戶這樣說）

尤其小團隊你可以篩選夥伴。如果你篩選出那些能力特別強的人，一起放在可量化且有槓桿的位置，他們的工作動力也會很強，因此會一起有很高的產出。這很重要：你篩選的夥伴都要來跟你平均生產力，你最好找比你強的人創業。

PG 認為小團隊會成功除了敏捷以外，也是因為一開始最重要的五個人，通常是能力極強的精英部隊。

▋ 7. 一個困難問題

快速創造大量財富的方法，就是運用他人還不會使用的「新科技」解決困難問題。

科技是最強的槓桿，因為科技本質是「做事情的方式」，當你找到更有效率的做事情方式，它的價值就會乘以使用人數，回報到你手上。

理髮師再怎樣高超精湛，收費再怎樣高，一次就只剪一個人的頭髮，收一次錢。但如果你發明全新的電剪，你等於一次加速整個世界的理髮速度，一次收全世界的所有人錢。

這是為何大部分的「新創」都集中在科技、軟體、生技、醫藥領域，因為在這裡有最強大的槓桿，最有賺頭。

雖然「新創」（startup）這個字是 1960 年代才發明的，靠科技槓桿致富並不是現代才有的現象。

1200 年代整個佛羅倫斯靠羊毛紡織技術致富，1600 年代荷蘭發明風車造船術制霸遠東，都是科技槓桿的案例。

有時科技槓桿不一定是軟體或生技。例如，麥當勞實際上發明的是一套「工作流程系統」，只發明一次，就可以規模化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運作。表面上看是工作流程，本質上他們是寫出了一套程式軟體，部署在速食店。

▋ 8. 永遠選擇困難的題目，打造護城河

如果你是大雄，你正被胖虎追著跑，你為了逃命打開一扇門，結果發現是樓梯間。這時，你應該選擇「往下跑」還是「往上跑」？

Paul Graham 在創業時有一個原則：「永遠往上跑」。

往下，你跟胖虎下樓梯的速度基本上一樣，成功逃跑機會不高；

往上，有機會胖虎耐力沒你好，你可以靠實力勝出。

PG 的團隊在每一個決策點，都會優先選擇開發最困難的選項。

困難的功能通常是價值高的功能，且困難的功能會讓反應慢的競爭者更難跟你競爭。

PG 說，當他們跟困難的問題搏鬥一整天後，他會有一個發自內心的滿足感——對他們來說這問題很困難，但對競爭者來說根本就不可能突破。

這也是創業的重要概念：任何一個新創，都必須要找到自己的「護城河」。拿一個創業點子去找 VC 投錢，他第一個會問的問題一定是：憑什麼是你做？你的護城河是什麼？

PG 比喻：新創選擇困難的題目與大公司競爭，就像是游擊隊選擇在險惡山區跟正規軍隊作戰——大型軍隊在這種地形難以行動。

但如果你做簡單的題目，就像是游擊隊在開闊平原跟正規軍對決，必死無疑。大公司一個晚上就可以用更強的顧客觸及量能搶下你的市場。

在每一個選擇關卡，永遠選擇困難的題目，你可以靠實力打造技術護城河。

▋ 9. 專利不是護城河

PG 認為專利沒有用。

專利是建立護城河的方法，但如果你的競爭對手是巨獸大公司，通常沒有太大的效果，因為他們會找到方法繞過你的專利。

如果繞不過去，他們會直接抄襲然後讓你告——對大公司來說訴訟是家常便飯，他們會讓你提告的金錢跟時間成本非常貴。

Philo Farnsworth 發明了電視，也申請了專利，但被 RCA 直接抄襲。他後續職業生涯的十幾年都在官司裡度過，最後只能賣掉公司。

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。建立護城河的最好方法就是解決競爭對手解決不了的困難問題，在每一個決策環節都選擇困難的方案。

▋ 10. 如何出售新創

PG 認為創業有兩個缺點：

第一個是，要多努力工作的程度不是自己決定的，而是競爭對手決定。而通常他們都會讓你拼上老命。

另一個是，創業很容易死。熊可以被打一次好好的，螃蟹有盔甲可以被打很多次，但新創就是蚊子，蚊子的唯一目標就是達陣，不會把任何能量花在防守上。

PG 認為在新創領域中，最接近低風險高報酬的方法，就是在早期就把公司賣掉：犧牲上檔潛在利益，換取穩定報酬。

但這不容易。

早期的新創公司市值是便宜的，但有財力收購新創的大公司並不需要便宜，他們要低風險——就算要付一筆超高溢價也沒關係。

但整體來說，創業跟守成是不同的事情。如果你很擅長創業，你不一定擅長守成，這時候把新創公司賣掉，你會比較輕鬆，財務上也比較正確。

那麼，怎樣讓其他人收購你的公司？

PG 認為有幾個地雷：

第一個是：公司由程式設計師運營——那種只想解決有趣的技術問題的工程師，而不是思考怎樣讓使用者開心的人。新創的重點不是解決問題，是解決使用者在意的問題。

第二個地雷是，花太多時間在開發產品。你必須向躲避瘟疫一樣避開「過早優化」（premature optimization），儘快上架 1.0 版本獲得真實數據回饋。沒有數據，沒有優化依據，你的瞎猜有 99% 是錯的。

除了這些地雷以外，你要專注的事情，就跟你平常的目標一樣：找到更多使用者。

潛在買家不會針對你的公司做任何功課，他們只會看你的產品有多少使用者；你的收益來自使用者；競爭對手不希望你有使用者；記者會報導你有很多使用者；你的新使用者也會在意你有多少使用者。

一切都在乎使用者。創造財富的本質，就是打造出使用者想要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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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G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是 2004 年，收錄於他的書《 Hacker and Painter 》裡。

我認為時至今天，本質上創業仍然是創造財富的方法，但創業的形式已經有蠻多改變的了。

不一定需要募資，Bootstrap 打造軟體的方法也可以做很多事；

不一定需要團隊，一人公司外包模式也可做很多事；

不一定要解決困難的問題……好啦這個要。

我對這個原則很有感：「永遠選擇困難的題目」。

之前讀劉潤《商業簡史》時，書中有句話：「你以為自己是在創業，其實是在幫這個社會打工」，說的就是有沒有這個「護城河」。

真正的利潤，來自沒有競爭——沒有人能夠跟你競爭。

總是解決困難的問題，很快你就會發現自己身邊沒人了，因為願意面對困難的問題人是少的。從你選題的一開始，你就走向了競爭者極少的道路。

選擇困難的題目，你也可以走得比較心安悠閒一點。

反正根本沒有人跟你競爭，你大可以當一隻烏龜慢慢走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