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連續聽納瓦爾 podcast 四個小時，我想通了一個很重要的概念：
「維度」。
過去的我都忽略了這點：「我的思考，現在是在哪一個維度上面？我想要使用哪一個維度來思考？」
我發現，當我開始注意到我的思考維度是什麼，幾乎就像是魚發現自己在水裡面一樣，你會忽然發現自己所處的坐標系是什麼，因此看清自身，也因此獲得更大的思考效能。
理解「維度」，可以解決我們許多矛盾難解的人生大哉問
把維度「混合雜交」，可以給你更深的人生體悟，
甚至，讓你成為思想的鍊金術師，你會更擅長寫 AI 提詞，正確使用語言模型的力量。
這篇，我想跟你聊聊「維度」：
1. 什麼叫做「維度」？
2. 維度可以混合雜交，產生新的維度
3. 你甚至可以創造新的維度
4. 寫提詞，是一場「維度／模式雜交」的遊戲
▋ 1. 什麼叫做「維度」？
例如，「個體 vs. 群體」是一種維度。
我們想一個問題：「人有自由意志嗎？」
如果從個體的主觀維度來看，當然有，你肯定有，你自己確定且決定了你的行為。
可是如果從他者、社會或者宇宙的維度來看，你沒有。我們只是巨大因果鏈裡面，一個隨波逐流的分子。
這兩者並不矛盾——你的主觀決定來自之前的脈絡，你的決定又創造下一個脈絡。主觀決定與客觀的隨波逐流，只是「個體」與「群體」之間的交互作用。
會覺得它矛盾，是因為試圖同時把「個體」跟「群體」放在一起討論。
再換個問題：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？」
從個體的維度來看，你要自己創造，你可以決定你的人生意義是什麼，這是個體自由的展現——我們不再臣服於過去的皇帝神權、天主教系統，或者更慘，某個剛好有一塊地的人類。
因此你的人生有意義，你可以，也必須自己去開創。
但是從宇宙的維度來看，地球「幾十億年」生命不過是在漫長時間大河裡面的一小撮。我們存在，然後消失，這世界不就是一場夢而已嗎？哪裡來的意義呢？
人生只有對個體而言，才有意義。
維度是非常多樣變化的，任何東西都可以是一個維度。
「人生階段」也是一個維度。
很多人生道理是矛盾的。例如，為什麼有人說「愛拼才會贏」，有人卻說「選擇比努力重要」？
因為這是說給不同階段的人聽的。（註）
有些人還在最一開始的起跑點，他連基本的努力功夫都還沒學會，那當然要先說「愛拼才會贏」，因為他得要先克服人性最基本的靜摩擦力，做到冷啟動。
有些人已經努力到生理負擔的差不多極限了，人類能做的「努力」大致就那樣，一天能做的事情再多，最頂尖的人相比平均值，頂多也就多一兩倍。馬斯克很努力，但頂多也比我努力一兩倍，沒辦法做出百倍的差距。那為什麼馬斯克的資產跟我相差數萬倍？因為選擇比努力重要。
（當然其中還有別的維度：時空背景跟基因）
▋ 2. 維度可以混合雜交，產生新的維度
聖經《傳道書》有一段話非常美：
「 凡事都有定期，天下萬務都有定時。
生有時，死有時。栽種有時，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。
殺戮有時，醫治有時。拆毀有時，建造有時。
哭有時，笑有時。哀慟有時，跳舞有時。
拋擲石頭有時，堆聚石頭有時。懷抱有時，不懷抱有時。
尋找有時，失落有時。保守有時，捨棄有時。
撕裂有時，縫補有時。靜默有時，言語有時。
喜愛有時，恨惡有時。爭戰有時，和好有時。
這樣看來，做事的人在他的勞碌上有什麼益處呢？」
這段話就是把「二元對立」這個維度放到了「時間」的維度去看，於是對立被解決了——萬物一切都照著時序走。
當你使用新的維度看世界，你就有全新的觀點，於是你做到進一層的「悟」。
尼采在《悲劇的誕生》裡提到了「太陽神與酒神」的對立：太陽神象徵光明、理性、典雅、純淨、建造；酒神象徵混亂、毀滅、狂歡、享樂。
人內心都有這兩股力量互相對立。我剛理解到這點時，我以為這意味著你的內心必須永遠處在戰爭的狀態下，太陽神與酒神只能無止盡的對決。
但後來一次跟戴開成聊這點，也忽然想通了：這個二元對立，也可以用「舞台」的維度來看——你有「台前」與「台後」。
一場表演是由台前與台後兩組人員共同執行的。
你可以太陽神在台前，酒神在台後支援，於是你在光明中，同時有隱藏著混亂狂放的能量——你成為很有個性的律師、有風格的教授...等。
酒神台前，太陽神台後，則你可能是表面上很浪，但內涵著穩定秩序與自律——村上春樹小說中人物各自有細膩情感，但他是著名地每天跑步。
兩者同時在台前可能就是自我鬥爭，同時在台後可能是自我退隱。
將兩種維度混合，太陽神酒神就從對張對抗的爭鬥，變成一場舞蹈。
人有光明，也有黑暗，人總是在光與暗之間跳舞。
沒有了黑暗，則光明無法成為光明；沒有了光明，黑暗無以成為黑暗。
從「對立 -> 舞蹈」的維度來看，光明與黑暗，各自需要彼此。
敵人，其實是你最親近的對象。
沒有了敵人，你無法跳這場舞蹈，你無法成為自己。
▋ 3. 你甚至可以創造新的維度
我是說，數學上真的可以。
例如方向，我們高中學過「向量」的概念：「往東北走 30 公里」，就是在距離本身，再加上東北這個方向的「維度」。
但當時你我可能永遠想不到，向量的概念，竟然變成語言模型建立的基礎，而且這個方向遠比「東北」還要複雜上萬倍——數學家想像出了一個不存在的空間，稱之為「數學空間」，裡頭不是 3D 或 4D，而是可以數萬 D。
因為這樣，每一個字元（token）都有自己獨特的向量組合，因此可以「互相運算」，複雜語言運算成為可能。
這是我在理解 AI 模型時，最突破腦洞的一塊——究竟什麼叫做想像中的維度、想像中的空間，竟然可以涵蓋數萬／無限個維度？
數學上，我感到極度渺小。
▋ 4. 寫提詞，是一場「維度／模式雜交」的遊戲
理解「維度」的概念，我後來漸漸理解了：資訊處理也一切都是維度。
人、情感、事件、時間軸、空間面、範例、架構、框架、元素、由上而下、由下而上、數量、強度、溫度、變異度、文本長度、渠道、模式....
都是「維度」。
從向量空間的概念出發，你會發現上述的這些「維度」，都是語言描述的，因此都有一個向量存在。
也就是說，維度可以被運算。你可以把「第一性原理」這種思考框架，拿來旋轉、平移、投射，產生出新的維度。
（這是什麼意思？你可以把這個概念丟到 GPT 去玩玩看）
（除此之外，你還可以玩「元解構」：如果用第一性原理來拆解第一性原理，會發生什麼事？——你能不能用一把刀，去砍刀子自己本身？）
理解這點之後，我發現：AI 的提詞設計，一切都是在玩「資訊流」的維度運算遊戲。
一場模式混合、雜交、再生成的思想煉金術遊戲。
我現在開發《AI 電馭寫作：2025》課程，每天大約花八小時以上的時間測試、迭代寫作用的提詞，這樣已經持續將近一個月了。
我發現到後來，我寫提詞的方法已經不是半年前一直寫「## 注意：你要保持詳盡、口語化、盡可能給我所有細節....」這種修改工作指引的方式了。
相對的，我一直在找「概念」、「框架」、「模式」。
例如我想要解決「怎樣的選題最有機會中？」
我的思考路徑是：
⇨ 人會自然分享，是因為勾起了情緒，決定文章的傳播效率是內容勾起什麼情緒。
⇨ 哪些情緒會造成人的分享？
⇨ 我聯想到兩個框架： BuzzFeed Cultural Cartography 和 MCODE，前者是內容行銷公司測試出來有傳播效率的情緒地圖，後者是人類內在動機的 32 種分類。
⇨ 我把兩個略作展開、彼此分析，然後混合在一起，成為新的框架——兩個維度混合之後的框架。
⇨ 這個框架做出來的選題，就是我在脆上面看到的高流量短文常見的主題。
這框架做出來的題目不是最炫砲厲害的，但是是可以完整涵蓋的，可以好好幫助你發想下一篇文章要寫什麼。
不只應用在寫作，《AI 前輩》也是把喬哈里視窗這個溝通框架，拿來稍微改成「與自己溝通」的遊戲，變成一個「突破自我盲點」的工具。
「理解、分解、再構成。」
過往我要做這種框架雜交，我可能要一個一個去整理，但現在使用語言模型三秒鐘搞定。
近期語言模型越來越聰明，偶爾會聽到人說，覺得提詞工程、提詞設計不重要了，因為你隨便下提詞都會有效果。
我的想法剛好相反：正是因為語言模型更聰明了，你不用像過去那樣瑣碎的微調指令，提詞設計的威力才正要爆發。
我們根本不知道生成式 AI 的潛力可以到哪裡。
對我來說，寫提詞是一場思維鍊金術的遊戲——我一直在四處尋找寫作思考框架，彼此混合煉成新的框架。
因為這樣做，你已經不是在尋求「獨特的觀點」了。
因為語言模型，你可以開始尋找「創造獨特觀點，的，獨特觀點」。
費茲傑羅說過：「大腦能存在兩個極端矛盾的想法，然後還能正常運作，是智力的象徵。」
從「維度」來看，這句話並不那麼玄，極端的矛盾想法是完全可以並存的。
我們多少也都掌握了「維度」這件事，只是熟練度差別而已。
擅長維度的遊戲，讓你可以釐清混亂資訊，並且建造更清晰明朗的資訊流。
也許費茲傑羅說的智力象徵，就是能夠理解世界的「維度」，進而改造世界。
註：其實應該是反過來，是不同階段的人會「說」的文化迷因。
註二：這裡說的雜交，是來自孟德爾遺傳實驗的碗豆雜交，應該跟另一個雜交做點區別...
大概這樣。
這週沒看書，但因為要開長途車程，納瓦爾的 podcast 卻聽了不少，很有收穫，跟你分享。
ＰＳ：《AI 電馭寫作：2025》課程正在籌備中，如果你有興趣，可以填表加入等候名單
請問一下最後一段的，大概這樣，因為要開長久車城的城是不是打錯？還是有其他隱藏意義？請問不知道AI是不是能找錯字？影片字幕錯字或是文字錯字之類的